娜塔莎順著定位找到喬安娜的時候, 喬安娜正和彼得坐在石階上逗一只後腿有點跛的金毛犬。

“嘿, 喬安娜。”娜塔莎同喬安娜打完招呼以後，又將頭偏向一旁從她在街口出現的時候就表現得緊張兮兮的彼得, “好久不見, 小蜘蛛。”

“我不叫什麽小……小蜘蛛。”彼得一臉不情願地半癟著嘴巴。

娜塔莎擡頭看了看兩人身後的公寓樓：“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在接手‘美國隊長喚醒計劃’任務前，就住在這兒的吧。”

“嗯。後來要去華盛頓，就把這裏的公寓給退了。”

娜塔莎看了看喬安娜平靜的臉：“你是打算搬回來住？”

“有問題麽？”

“沒有。但我覺得沒必要。”娜塔莎看著喬安娜, 用一副精英女性的口吻道，“住在大廈不是更方便一點麽？而且我相信那裏的住宿條件也比這裏好。如果你是擔心隱私的問題, 我向你保證, 那不會成為困擾你的事。”

喬安娜搖頭：“不是那樣的。”

一旁抱著金毛犬的彼得忍不住開口問道：“斯塔克先生沒來麽？”

“斯塔克？他被這位裏克曼小姐氣得快自閉了。”

喬安娜露出冤枉的表情：“我什麽都沒做呢。”

“你在電話裏說不想見他。”

“我是說‘不方便見他’。”

娜塔莎聳肩：“那就沒錯了。在托尼·斯塔克的語言體系裏，‘不方便見’等於‘不想見’。”

“得！看來我改天得熟悉一下花花公子的渣男語系了。”

彼得沒太能跟上兩位女士的節奏, 只是傻乎乎地一邊擼著金毛, 一邊告訴自己，他今天見不到他的偶像了。

娜塔莎擡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找個地方吃飯？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聊。”

喬安娜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好。”

“你呢？小蜘蛛。要一起麽？”娜塔莎沖著彼得揚了揚下巴。

“我不叫‘小蜘蛛’。我也……”彼得嘆了口氣，“我也不去了。梅快回來了。我在家和她一起吃。”

娜塔莎點點頭，不勉強對方。

喬安娜下了階梯，回頭看向彼得：“彼得, 如果梅問起了, 你就說小跳是你幫我先照顧著的。等我找到住處了, 就接它回去。”

“你肯幫我養它？！”彼得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喬安娜笑了笑, 沖彼得輕輕點了一下頭。

“謝謝你, 喬安娜！”

喬安娜沖彼得搖了搖手，轉身和娜塔莎離開了。

“如果是養寵物的話。大廈也可以的。只要別讓狗跑到布魯斯的實驗室或者托尼的工作室去就行。”娜塔莎邊走邊勸說道。

喬安娜露出一個苦笑：“娜塔莎，我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我昨天突然意識到，我如果住在覆聯，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的。”

“比如？”

“我猜關於我為什麽不擔起公關部發言人一職的原因，托尼已經向你說明過了。”

娜塔莎點了點頭。

“那天我發現我暫時可能沒法解決地下室的那個麻煩事件時，我就一直在想，如果他沒辦法恢覆意識的話，將他留在覆仇者聯盟的監管範圍之內會不會給我們帶來公關上的麻煩。然後那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不僅僅是他……我留在覆聯也會帶來麻煩的。不管我做到多麽幕後的程度，哪怕是我從今以後都不開口說話。‘謊言之舌’將會是一個定時炸=彈，只是我們不知道它何時會爆=炸。”

“你擔心有人拿這個來攻擊覆仇者聯盟，指控覆仇者聯盟操=控普通人的思想？”

喬安娜有點頹廢地點了點頭。

“喬安娜，我覺得你想得……太狹隘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有人執意要針對覆仇者聯盟，不管我們怎麽做，對方都會揪住我們不放。你即便是遠離了覆仇者聯盟，甚至完全不接觸任何聯盟內的事，也會有人用你和隊長的關系做文章。到那個時候你要怎麽辦？和隊長分手麽？因為那些瘋言瘋語？退一萬步講，即使你和隊長能舍小我為大我。你確定那些人就會善罷甘休？你和史蒂夫是男女朋友，這件事有心人都知道了，你們倆就差在互聯網上官宣了。即使你們分了手，也會有人說你們在交往期間，隊長利用他對你的影響力，指使你使用謊言之舌的力量，蠱惑他人。”

喬安娜咬住嘴唇，停下了腳步。

她沒想到這一層，又或者說，她壓根兒就沒敢想這一層。

照著娜塔莎的這個邏輯，不管她怎麽躲怎麽防，如果有人要拿謊言之舌說事，她無論如何都躲不過。

“聽上去……我是個板上定釘的麻煩精了。”喬安娜露出一個苦笑。

娜塔莎拍了拍喬安娜的肩：“所以幹嘛不換個思路？大大方方地正視‘謊言之舌’的能力。必要時，用上一用呢？就像這次一樣。”

喬安娜看上去輕松一點了，但笑容仍舊有一些勉強：“我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該用，什麽時候不該用。我並不像史蒂夫那樣，總是明白自己該做什麽。很多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我做的事是不是對的。”

“嘿，喬安娜。看著我。”娜塔莎走到喬安娜跟前，用手輕輕擡著她收回的下顎。

喬安娜順從地擡起了眼，但那只是一種弱者對強者的服從。她的眼神裏仍舊帶著一點恐懼和茫然。

娜塔莎用有點嚴肅的態度說道：“喬安娜。如果你是因為無法判斷局勢，不知道在什麽情況下使用能力是安全的，我想我可以幫助你。如果你是發自內心地完全不想使用這份能力，我也會支持你。但是，如果你是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喬安娜，如果你是因為這個而對是否使用‘謊言之舌’的能力搖擺不定，這是很危險的。對你而言，這不是好事。”

聰明人說話向來不需要把什麽都說得太直白。娜塔莎不想給喬安娜和史蒂夫的關系造成更大的壓力，因此她沒有點破喬安娜的顧慮和想法。

“你會告訴他麽？”喬安娜覆雜地看著娜塔莎。

娜塔莎看了她好一會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最後她挽住了喬安娜的手臂：“先去吃飯吧。工作可沒有吃飯重要。”

娜塔莎沒有一口應承喬安娜，是因為……她壓根兒就不打算瞞著史蒂夫。當然，不瞞著，並不代表她會直接原封不動地把她和喬安娜的對話轉告給史蒂夫。

反正她也在史蒂夫的愛情道路上推過他一把了，這個要命的關頭，她不介意再貢獻一點屬於她的微薄的力量。

而在那之前，娜塔莎先一步解決的是別扭的托尼。托尼的問題比較好辦。娜塔莎只是一字不改地把喬安娜的話向托尼轉述了一遍，再原地站著不動聽托尼連罵了喬安娜十句“蠢貨”，事情就算完了。

喬安娜第二天就被托尼的電話催到了覆聯大廈。他當著公關部眾人的面，把喬安娜的情況簡單地向大家進行了說明：“這位是喬安娜·裏克曼。你們的老大。公關的事她說了算。”

托尼很講效率，說完這話，扭頭就走。喬安娜被這突如其來的公開任命搞得有點懵。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就這樣，原地解散”後，便追著托尼跑了出去。

公關部眾人：？？？？？？？

托尼大步朝著作戰會議室走去。在那裏，娜塔莎已經坐在會議桌邊等了。

喬安娜意識到托尼的目的地後，不由得在樓層口停住了腳步。

托尼在會議室門口回過身：“楞著做什麽？趕緊的。”

雖不知緣由，喬安娜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都弄完了？”會議室裏的娜塔莎聞聲擡起了頭。

“嗯。”托尼看上去有些不爽。他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這還是第一個逼著我去給她的下屬介紹她自己的部門負責人。”

娜塔莎笑了笑，用眼神示意跟著進門的喬安娜找個位子坐下。

“我已經和隊長聯系過了，我將喬安娜那天跟我交流的情況向他做了個說明。他也認為我們現在的思路方向是正確的概率最大。”

托尼冷不丁地插了句嘴：“我沒聽錯吧？隊長？他會用到‘概率’這個詞？他不是最多會說句‘很有可能’麽？”

“托尼。”

“當我沒說，你繼續。”

娜塔莎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們確實都沒考慮到‘謊言之舌’對被影響者的邏輯有要求。以以前的測試數據來看，問題應該就出在這上面。樓下的那個……被反覆洗過腦，所以，很有可能意識是混亂的。”

托尼調出顯示屏，屏幕上有著幾個簡單的三段演繹推理：“到目前為止，我采集到的所有觸發了‘謊言之舌’語句，都是絕對的肯定或否定的句式，然後結合被影響者的身份，所有成立的例子，都符合演繹推理的基本模型。”

“所以說，事實上我只提出了一個前提，另一個前提來自被影響者自己？”

“bingo！然後‘謊言之舌’的作用就是，當你給出結論的時候，它會替你掩蓋你邏輯上的瑕疵和你前提的錯誤。但現在的問題在於，樓下的那個，腦子不清楚。屬於被影響者的那一部分前提殘缺了，‘謊言之舌’就沒法工作了。”

喬安娜苦惱地皺起眉：“那我該怎麽辦？”

托尼聳聳肩，語氣歡快地像一個惡魔：“跟他聊哲學。”

“啥玩意？”

“笛卡爾的《方法論》。”

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沒繃住，猛地趴在了桌子上，“哇”地一聲哭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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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和娜塔莎讓喬安娜和麒麟臂談笛卡爾，是基於笛卡爾得出“我思故我在”這個結論的奇葩過程。簡單來說，就是推翻一個人所有的認知，然後重新建立起對世界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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